云央

写在前面的话：

真的很感谢各位小天使的红心和留言。好多小天使我每次一发文就来支持我，真的好感动！还有小天使还把以前的文都读了，也有跟我私信交流的，也有跟我聊聊心事的~不管是什么，只要跟我说说话我就很开心啊。

我也没什么多大的才能，资质水平也不敢承受大家太多的喜欢，但是我一定会加倍加倍努力的~

谢谢你们的支持。遇到你们真的很幸运~

Ps：这次文有点短，一次过，没有修改，所以可能会有不够好的地方。希望大家别嫌弃。~~~~(>_<)~~~~马上要考试，可能会更的更慢一点。对不起啦

~~~~(>_<)~~~~

22

命运大多是个最百搭的说辞。

离开的时候，大手一挥，说，别怪我，要怪就怪命运。相聚的时候，热泪盈眶拥抱在一起，说，感谢命运。

无论冥冥之中是否有命运在操纵一切，但终归，大家都知道，人生中有些相遇和别离，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与大野智再次相遇，还是在这个展厅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

这是你在此打工的最后一天。你想在自己的记忆里留下点什么。所以，你央求了福田大叔想晚点走，对方好脾气的答应了下来。

你关掉了展览厅的大灯，只留下所有展品旁边的小灯。偌大的空间里静的只有你的呼吸声。

你数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个无人的空间里得到了放松。

他出现的时候你正静静的坐在地上，对着他的海马图看了好久好久。你把自己的身心都沉浸在这难得寂静的夜晚，看着他的画，感慨着这个人的心思如此细腻，又天马行空，他的作品里夹杂着他的热情和对世界的态度，不服输不妥协的心气，又随着时间的沉淀，渐渐磨合了棱角，所有的情绪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展厅的大灯突然啪的全亮了。你一回头，正对上他一张脸，站在开关处，他面上浮现好奇和诧异，眼睛像是泛着水汽，有些吃惊的看着你。

显然他不知道你在。

你也没想到他会又在这个时候来。

毕竟，你以为他如此忙碌，最多也只可能再最后一天出现和大家说声谢谢和告别。

两个人对视数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想了想，说了一句，初次见面，大野君，请多多关照。

成千上万个问候，总得有一个人要先开口。

他愣了几秒，然后冲你笑笑，算是示意。

其实也没什么了，想明白一切之后，你发现自己其实还坦然的可以。

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地上的时候，你有些微微尴尬，从地上站了起来。摆放在腿间的速写本就顺势跌落了下来。

“对不起啊，我突然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着说，“我以为没有人……”

突然有种要恶作剧的心理。

你回他：“没人啊。”

他听了以后，气定神闲的笑了笑，然后没再说话，眯着眼抬头看向自己的画。

居然没有出现自己预想的反应……

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刚才真无聊啊……你讪讪的想，下意识的勾勾鼻子。

几秒之后，他又慢慢转头看向你。刚才的微笑还没消散干净，只是嘴角的弧度渐渐降了下来，连他的表情也像结了霜一样缓缓凉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了摸脖子，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来。

…………

…………

被吓到了？！你开始反省，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抱歉。”

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你忍不住开口，“那个，我开玩笑的。”

“我是人。不是鬼。”

他还是沉默，猫着背朝你看，眼神晦暗，定定地注视着你。

你败下阵来，不敢和他对视。

十秒……

二十秒……

你开始浑身不自在。

“那个……”你抽动着嘴角。“我错了。”

“……fufu……”是他的笑声，“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依旧看着你，嘴角眼角上扬，顾盼生辉起来。

Windows2000系统的电脑终于开机了是吗……

这是刚明白过来吗？！

反射弧有这么长吗？！

忽然看到自己的速写本正掉在他面前不远处。你忙说着不好意思忙过去捡。

他快你一步弯下腰来，小心的捡了起来。合上之后，微笑着递到你手边。

你脸一下子通红，自己画的是被他看到了吧。真是太丢人了。

“啊，我不是故意看的，”他又笑，说，“你在画很多鱼？”

要这么直接说出来吗？你面红耳赤的点点头。

“很不好意思……”你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啊？”他摆摆手，“你画的也很棒啊，各种各样的鱼啊，你是学这个的吗？”

你摇摇头，告诉他你的专业。

他表现出一点点好奇。

你立马转移了话题。

“大野君这么晚还来，是有什么事吗？”

“还是想要过来看看这些啊……”他抿抿嘴，脸变得鼓鼓的。

“诶？……”

“想看看它们。”他说完顺势坐在你旁边，依旧猫着背，小小的缩成一团，抬着头看着自己的作品。

氛围突然又沉淀了下来，外面似乎有音响在放着轻柔的音乐，潺潺的将屋子包围起来。

一圈一圈的暖黄色的灯光笼罩下来。空气中透着一股安逸但不暧昧的邀请意味。你想了想，也就坐了下来。

两个人同时仰着头。

安静，让人舒适的安静。静静的坐在他旁边，你又再次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这气味萦绕在周围，让你莫名的觉得安心。

“我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看着自己的画。”也不知沉寂了多久，他小声的说了一句。

“大野君的心，真是细致到极点了。”你跟着发出感慨，“画的时候，应该没想过它最后会成为这个样子吧。”

“……嗯，是啊……”他说。

“大家都很喜欢呢，”你抱着自己的腿，“我的好朋友就是大野君的饭，自己一个人就来看了三次哦。”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此时此刻的大野智，像夏日幽静的深潭。你仿佛站在深潭边缘，一触摸，是安稳的静默和湿暖。你偷偷瞄向他。他瘦瘦的，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穿着黑色的休闲服，依旧戴着那款棒球帽，罩在他不大的脑袋上，有部分发丝被帽子的边缘压弯，暖黄色的光圈一点点笼罩住他。尽管光线不强烈，还是有雾质一样地线条，越过光谱，穿透进他柔软的头发。

你下意识的自己笑了笑，小声呼了一口气，这个大野智君啊，就是天生的，这么一个柔软的人啊。

你们都盘着腿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你们聊画画，聊画画时候喜欢使用的工具的画法，聊彼此与画画相关的那些有趣的事情。

他说他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画，最开始画龙珠，后来越画越多。

上课缩在座位上画，在老师眼里应该是个不爱举手回答问题的阴郁的家伙。

你说自己也是，藏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偷动笔，有次被老师发现，还挨了不少骂。

发现有共同的回忆你们相视一笑，然后继续说下去。他在聊到这些话题的时候显得比之前兴奋了许多。

偶然你们两个人也会间隔着一大段一大段的静默。很奇怪，聊起来的时候，彼此都有兴致，不再说话的时候，双方也不尴尬。

“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一定很开心吧。”你发出羡慕的声音。

“诶？大家不是都一样吗？”他说，对着你笑，眼角柔和，有橙色的光落进他的瞳孔里，再传达出来就软化了发问的人。

“不一样啊，不一样诶。”你说，“有很多人，为了生活，要做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有大野君这样的实力和运气吧。”

“有很多人，连实现梦想的机会都没有吧。”

“那你呢？”他扭头看你。

你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回答又显得不够礼貌。你深呼吸了一下，缓缓开口。

“我的父母，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数学家。”

“那是我父母毕生的梦想吧。”

你开始言简意赅的说着自己父母对自己的殷切盼望。说到自己从小开始学习的时候，他们就对数学表现出的异常的热忱，包括从小就开始参加的各种奥赛班奥数班，和各类辅导。你从一个辅导班跳到另一个辅导班的童年，大多都是跟数学有关。

也会有邻居会发出赞赏声，啊，你真是个学数学的料子。

但是除了由美，几乎没人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数学。或者，是一种厌恶。

那是父母年轻时代的梦想，带着知识分子对理科知识的憧憬，那是他们的梦想。他们想通过你来完成，通过你的脚来丈量出他们所想要的生活的宽度和深度。父亲当年大笔一挥，前半生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你别无选择，只得接受。

你以为自己是有义务承担这些的。你是懂事的、体贴的孩子。

你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稳重，做好长女应做的事。

因为确实爱不起来，心内也觉得自己始终在背叛父母的心愿。

想多做点什么来补偿一下他们啊。无论何时给家里打电话，总是友好的，微笑的，告诉父母自己吃得好、睡得好，学习也还好，请他们放心。

至少，不想让他们太担心。

骨肉亲情，说淡薄有点极端，说浓于水又有些自欺欺人。淡淡的距离和疏远感，这些年下来均是如此。

只是有些无法应付，每次回到家之后父母心中殷切的期盼。所以，你尽量减少着回家的时间。由美说的没错啊，自己啊，真是个遇到问题就喜欢逃避的家伙。

其实也不是没有尝试过。

其实有过类似的表达，“其实我喜欢画画多一点。”

“啊，是吗？当个爱好来看也不错啊。”他们总会这么回答。

爱好，听起来是不错的选择。

也是你对自己的人生最大的妥协。

“那你自己怎么办啊……”一直在旁安静倾听的他突然开口。

你没想到他会说话，一时愣住了。

“诶？……我？”

“父母的梦想让你来实现的话，”他托着下巴，直视着你的眼睛，“那你自己的梦想要怎么办啊？”

话语轻柔飘进耳朵，像是被触电了一样，心内最柔软的那根神经被触动。你侧头看他，他眼神清澈真挚，瞳孔中映着壁灯，投射到你面前的是水淋淋的波动。

是这样关怀又真挚的询问，你一时不知要如何应对。

心口有点难受。

“我无所谓啊。”你整理好心情，仰头不再看他。你盯着画，一字一句的说给自己听，“我的，不重要啊。”

对啊，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一切，都很重要啊。

作为懂事体贴又孝顺的孩子，不是应该主动的说，没关系，我的这些都不重要，你们开心就好吗？

——嘛嘛，这种事无所谓的，我的真的不重要。

你总是这么跟自己说。一直试图这样安慰着自己。

——但是有没有可能，有一天，会有人在意到我小小的感受和拼命的伪装。

——有没有人，会告诉我其实我的想法，我的梦想，也很重要啊。

短暂时间，你的思绪万千。

刚起的话题，又因为你单方面的消沉而沉默了下去。

你勾勾自己的鼻子，低下头去。真是糟糕啊，又说到奇怪的话了吧。

他没说话，只是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下一秒他轻抬起手，摸摸你的头顶。很短暂的举动，带着他一贯的柔和，和从未有过的温度。

“だいじょうぶ，”他仿佛在安慰你似的，“很重要。都很重要。”

你突然红了脸。又突然红了眼。扭头看着他眼神中清澈温暖的笑意，竟真的有了想哭的冲动。

这个人又是这样啊。

如此轻易的，就看透了你固执倔强的外表下的隐隐作痛的伤口，又用尽可能温柔的方式帮你疗伤。

这股温柔，恰如那天晚上，他在你的掌心画下五彩斑斓的城堡一样。

你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的清浅的伤疤。

——大野君啊，你再这么温柔下去，可不妙啊。

又是一大段的沉默。

你知道他每天都很忙很辛苦。你侧过身犹豫是不是要提醒他一下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却看到他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抱膝坐在地上，气息平稳，后背伴随着呼吸有微微的起伏。

他的头缓缓埋在膝盖上，小小的身板开始慢慢的东摇西晃。

——啊，好像睡着了。

你再凑近，看到他双眼已经合上。周遭传递出来昏昏欲睡的气场。

“一定很累了吧。”看着他眼下乌青的眼袋和浓重的黑眼圈，你心里想。

几秒犹豫，你轻轻抬了抬肩膀，让他顺势把头靠在你的肩上。

拿起脚边的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到最大。极其小心翼翼的动作，因为你知道，所有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都会被攸然放大。

——大野君，既然这么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明天可能又是繁忙的一天。这个世界这么匆忙，你每天都要做很多辛苦的事吧。

——好像也不能帮到你什么。

——但是至少，至少在这里能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你微微低下头，才发现，褪去那些光芒，他还是在自己能看得见的地方。即使有些远，但终归，是看得见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