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利达,愿有人陪你欢笑,愿此人陪你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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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BG】tell me why 25: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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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气组合岚成员大野智的个人美术展于9日在上海驰翰美术馆正式开幕,这是大野智首次在海外举行个展,开展当天人气爆棚,约有1600人入场观看。

   此次在上海的个展主要展品为2008年大野智在东京举办个展时展出的作品,包括雕塑、画作等约100件展品。由于美术馆与旅游景点豫园距离很近,为了避免现场造成混乱,美术馆采取了每小时200人限制入场时间的方式。截止到8日个展的2万4000张预售票已经销售一空,而9日当天约有500人左右无票的粉丝集结在会场周边,希望能够入场观展。大野智于7月5日、6日前往上海查看了会场和展品的最终情况,并在墙壁上留出的区域用红笔写下了“谢谢”的留言,他表示很期待上海的各位来观展后的反馈。

                                                         ——搜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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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7月7日,东京,晚。

天空又开始微微下起了小雨。


水谷从电视台出来,就看到了坐在公交车站长椅上的大野智。他依旧带着帽子口罩,在暖黄路灯的包裹下像是一尊安静的佛像,他似乎等了很久,肩膀上有一层薄薄的水花。

水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把伞撑到他的头上。

他抬头,看着水谷,没有说话。沉默片刻,水谷开了口,她说:好久不见,大野君。


倒一杯暖酒,坐在吧台上,两个人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空呢?”

“今天是七夕节啊。”大野慢悠悠的回答。

水谷点点头,是啊,不管平时的应酬有多少,七夕节那天,她总是要推掉的。


“上海之行还顺利吗?”水谷问。

“嗯。”大野笑了笑。

“有去我说的那些好玩的地方看看吗?”水谷拖着下巴问他。

“有啊。”他又点点头,然后黏黏糊糊的说着自己去了哪些地方,见到了哪些好玩的事情。

水谷拖着腮帮子听得认真,时不时也加入到他的话题里去,两个人聊得很是开心。


“有没有觉得中国的女孩子很漂亮呢?”水谷喝了口酒,笑嘻嘻的问。

话一出口,又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水谷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有些懊恼的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


沉默了片刻,大野智说了句:没关系,其实我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水谷忐忑的问。

他摸摸脖子,慢慢的说:总之就是谢谢你。

——谢谢你去跟姐姐说了那么多事情。

——也谢谢你帮我去翻译那封信。


水谷拍拍胸口,呼一口气:我以为你会生气。毕竟,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去探究了你的过去……


“不会,”大野摇摇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也没有机会亲口说声谢谢你。”

水谷笑眯眯的看着他,轻声说:不用谢谢的。


大野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酒吧外面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众生灯火绚烂。他就那样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万家灯火,注视着街道上汹涌着的人群。

水谷魚依稀回到了两年前。这个在河边放河灯的寂寞的男子,也是带着这样的孤单和深深的思念。


几乎是吐口而出:你在想她吗?

大野回头看向水谷,他的眼神深邃幽静,停顿了一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直接的承认:嗯。


“还是找不到吗?”她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她这句话,大野慢慢抬起头,看着酒吧熏黄的壁灯,小声说:“找不到呢。”

水谷点点头。


——中国这么大,去哪里找呢?

——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哪个是她呢?

——如果找不到,又要怎么办呢?

外面行人三三两两,热闹极了。幸福就是这样,看似简单,找到那么一个人,陪着你在这条路上慢慢走下去。但这其中,谁与谁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却又不是那么容易寻觅。


——你无法知道你有多爱一个人,直到你失去她。

水谷魚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她替大野智感到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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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君,要不然,你再跟我说一下,她长什么样子?”水谷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

她要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是正确的。虽然明知道这种想法一定可笑,但是,她还是想要确定一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在百分之百确定之前,她又无法贸然的说出自己的猜测,空欢喜带来的打击有多大,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是体会到的。


大野疑惑的看了一下她。水谷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紧张和忐忑,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如果你形容不出来,那,那你画出来也可以……”水谷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札,递到大野智的手里。

大野智拿起笔迟疑了十几秒,水谷一秒一秒数着,确实有十几秒那么久。

然后,他放下笔,声音有些低,他说:我不知道她的样子了。

——我突然,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


小鱼小姐,她是什么样子?

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的眼睛大不大?皮肤白不白,她的睫毛是不是很长?笑起来是不是有酒窝?

每一条他似乎都知道,但是他又无法赘述出详细准确的答案。

曾经的过往像是一张被阳光炙烤泛白的纸笺,上面的笔迹再娟秀美好,终究也在时间的打磨下失去了痕迹。

他曾在无数个昏昏沉沉的夜晚,伴随着安静的星光入睡,然后醒来。梦是断断续续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总是在梦里出现多年前的小鱼小姐和多年前的自己。转而她的脸变得模糊起来,他对她说着对不起,她是如何回的,他却记不分明。

她就那样,美好的,模糊的,存在他的脑海里。

让他无迹可寻,却总是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又悄然出现。提醒着他的想念和爱恋。


“如果一直找不到,你会放弃吗?”水谷想了想,终于问了他。这个问题一直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很久很久了。

水谷明白,这其实是一场冒险。一场耗费心神又可能一无所获的冒险。

就好像置身在一片茫然的沙漠上,眼前有一汪清泉。我们拼命的朝着清泉走,却始终找不到源头。太多太多沉重的过往横在彼此之间,谁都无法确定自己一直追寻的是不是一场海市蜃楼。

水谷有些期待大野智的答案,也有些害怕大野智的答案。


大野沉默,过了很久,他缓缓的摇摇头:不会的。

水谷无法判断他说的是不会找不到,还是不会放弃,她认真的看向大野,眼神像是看待一个遥远的又寂寞的身影,她又问:万一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呢?

听着水谷的声音,大野的思路突然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去小鱼的公寓看她,却发现了她一个人蜷缩着等在公寓的楼下。

彼时天气很冷,她的睫毛上都带着凉凉的冰碴。他不知道她在那里等了多久,只是心疼的问她怎么不在屋里等呢。

她说屋里停电了,手机也没有电了,我怕你过来看到灯是暗的,以为我不在家。

他心疼,拢了拢她额前的碎发,问:那如果我一直不来,你是不是就一直等下去了?

她笑着回答——

大野看着水谷魚,他的声音很轻,他说:等多久都没关系啊。


水谷魚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过了很久笑着说,似乎什么话从大野君那里说出来,都是很合理的样子啊。


她把手抵在额头上,笑着说:大野君一直都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呢。


酒吧里的大灯暗了,只有桌灯还影影绰绰,因为不够亮,所以照在心事上,也不会觉得突兀。



大野看了看水谷,转头轻声的说:

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十几岁的时候,其实很茫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那里,我的未来要走向哪里。

那个时候,许多人都对我说,你还小,没关系,如果你不知道去那里,就顺着我们指的那条路走下去。

只要你能走下去,就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水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我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才知道,这条路是对的。”大野智说,“我也同样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是呢,我只是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了。


大野智没有再说话。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柔弱,又是那么安静。这个始终被上天所眷恋的男人,面孔柔和,像是一副画。很多人在他这样的年纪,早就学会了遗忘学会了妥协,把该记得记着,把该忘记的忘了。

只有他不是这样。他始终追着自己的心,追寻着记忆里的光和影,毅然决然的走了许多年。


水谷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义无反顾。他像是一个孩童一般,用清澈宁和的眼神看向曾经的那些过往。孤单又美好,伤感又灿烂。

而其中那种带着决绝一般的安宁感,竟让她突然又想到了在上海遇到的那位姐姐。

她总觉得他们是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的两个人。


她突然又有种没来由的恐慌,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大野智和小鱼小姐终究是这样错失了彼此。她也那么竭尽全力的想要帮助过他们,可是她用不上力。

——如果你一直找不到,你要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水谷魚不由得叹了口气。


彼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压抑,水谷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颗糖,轻轻的放在大野智的手里。

“这是?”大野回头看她。

水谷吐吐舌头,“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位上海的姐姐,她送给我的,很好吃,我想你也会喜欢,所以给你留了一颗。”

她伸出手瞎比划着:“听说吃甜品能缓解压力。”


大野笑了笑,剥开放进嘴里。在糖即将融化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像一星烛火突然被风撩动,大野的面色凝重起来。


水谷担心的问:不好吃是吗?


许久许久,大野看向她,他一字一字说着:这味道,很熟悉,我以前好像吃过。

——以前好像吃过……

这味道,他终生难忘。

不会错的。


水谷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明所以。


每一种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制作方式。你我都知道,同样的食材,同样的火候,同样的时间,不同的人,一定会做出不同的味道。

食物与人一样,同样有专属的灵魂。

——那么,能做出同样味道的,是否就是同一个人呢?


大野的手变得冰凉,他犹豫在犹豫,盯着水谷又问了一句:那个人,是什么样?


如遭电击一般,水谷怔怔的坐了好久,那仿佛是一直在她心中隐约存在的预感将要凸显出来。她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在酒吧暗黄的灯光下面,嘈杂的音乐声中,水谷魚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她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是她亦不知道哪些才是关键的。


她就那么说着,说着。


从对方长什么样子到穿什么衣服,包括对方叫什么名字。


大野智听着,听着,头心里仿佛被一双不知名的手拧着,渗出一点一点的血水。

像她,又好像不是她。

模样对的上,名字又对不上。

性格对的上,又有点不一样。

是不是她呢?


他在期待着,也恐慌着。他的眼神变得浑浊,连听觉都开始退化。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不知名的黑暗中下坠。

他听着水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音符,他试图在其中拼凑出一点点关于小鱼小姐的信息。

但是,很遗憾,水谷并未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他有些焦躁,想起身出去走走。

但是准备打断水谷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就像某种启示一样,他停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话。

他抬起头,仔细听着水谷魚的那句话。


水谷魚慢慢说:她的右手掌心,有道浅浅的伤疤。




2015年7月8日上午9点,设计室的电话第一时间响起了。

小柚揉揉眼睛,在困顿中接下了电话,对方是一个外国女孩,说话带着口音,小柚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知道她要找谁。她打着哈欠,睡意惺忪的说了句:她已经辞职了。就在几天前,她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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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7月4日,你指挥着助手们安置好展厅的最后一块展板。小柚过来冲你招手,说楼下有人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有种很不安的预感。

这种感觉很强烈,直到你看到林师兄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林师兄,师父的独子。一位常年生活在日本的中国人。


你第一次单独见到他还是在08年的时候,彼时你在准备大野智的全国个展,林师兄听从师父的吩咐,为你送了一些新的流派的画作。那是,他还是个眉目俊朗的青年人,而这次,是你七年后第二次单独再见到他。

彼时走廊里的所有窗帘都敞开着,外面阳光明媚,大片大片地投射室内,林师兄穿一身纯黑西装,沉默的站在你面前看着你。

转而,他轻轻的伸出手,摸了一下你的头。


这个动作让你很不安,你有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应该是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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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病发作的很快,也很急。根本来不及治疗。

你看着他瘦弱的身体,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师父已经很虚弱了,但还是执意要说些什么。你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师父的唇边,希望能听清他最后的言语。但是,除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什么都没听到。

“您要跟我说什么,师父,您要跟我说什么?”

有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你,你跪在师父床边,深深的俯下身去。

恍惚中你仿佛又看到了初次见到师父的场景,你在设计室筹划大野智的展厅,他进来问你:那个展板的设计方案是你做的吗?

师父披着一件灰色的大衣,耳朵上挂着一根木质铅笔,衬衣的第一个扣子敞开着,微笑着问你。

而后也是这个老人,在你人生当中最脆弱最难过的那段岁月里,把那根铅笔递给了你。

他说:别寄希望于有人能救你,这条路,你必须要靠自己才能走下去。


2015年7月7日晚,师父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嘴角竟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林师兄说,不要哭,父亲一定见到了最想见到的那个人了。

7月7日,日本的七夕。他爱的那个人,是否真的在银河那端等着他?


那夜,寂静无声,几点寥落星辰钉在夜幕里,闪着微弱的光。你看着师兄抱着骨灰盒,问师兄,我们去哪里?

你们两个静静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像是两个幼小的孩童,再也找不到人生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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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7月9日,你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处理完师父的丧事,你在机场和林师兄告别。

这消息是如此突然,你看着湛蓝的天空,恍惚想问自己,这一切是否真实存在过。


“为什么上次我去看师父,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你问师兄。心中怀揣着噩耗和剧痛,不由自主的难过起来: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呢。

你不敢想象师父当时是如何强撑着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还努力气定神闲的在你面前说着话。


师兄的眼里似乎有层霜,他说:他一直都不让我们告诉你,直说,你难得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不应该为了他的事停下自己的脚步。

说罢,师兄颇为愧疚的看向你:也许,我并不应该找你。只差这一天而已。


想必,他也是看到了新闻了。


那个人,曾与7月5日、6日出现在上海。而彼时的你,却在离上海几千公里的地方,陪伴着师父渡过他人生中最后弥留时刻。

你觉得自己的心也猛的一紧,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起来。你身形摇摇欲坠,师兄扶住了你。

你看着林师兄,他面色柔和,脾气柔软。

他们父子都是如此温柔善良的人,都陪伴着你渡过人生中最孤苦的那些夜晚。

你想起自己在日本的颠沛流离,你像一只离群索居的小兽,找不到未来,找不到归属。

你惶恐不安的渡过那些与大野智分开的日子,你读不下去书,也走不出去。你沉浸在如此阴郁的世界里仿佛自己要随着整个世界堕落,而出来拯救你的,就是师父。

如果不是他,你的人生会如何?

是会一如既往的沉沦还是自卑?

是他,是师父拯救了你。在你最绝望的时刻,给予了你活下去的力量和信心。

而最后,即使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考虑的依旧还是你。

你胸中剧痛,恍惚掉下眼泪,怕师兄担心,又紧忙擦了。


太多偶然镶嵌在你的生命里,你已经无法判断这是否是一场命中注定。你无可奈何。无论是生死,还是与大野智,你竟无可奈何。


林师兄叹了口气,问: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和师父的对话。

——也许你应该去见见他。

师父说,“你们之间,也许只差一句浅浅的问候了,见见他,把该说的说了,该了的了了。”

你摇头,说:“我很害怕。”

师父说:“中国人是相信缘分的,你们能再次有交集,这就是缘,要是能把握的住,这就是份了。”

可惜,我们还是错过彼此了。

——原来,我们之间,还是没有缘分。


你耳边响起这个声音,闭上眼睛,往事纷杂,无从说起。这番情形恰如你当年离开东京那天,师父问你,你想去哪里啊。

你看着师兄说:只要不是上海,去哪里都可以。


是啊,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缘分了。是我太愚蠢,总奢望还能再去见见你。但是,最后只证明,这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只要不是上海,去哪里都可以。”你又重复了一句。


师兄静默片刻,轻轻把你搂在怀里。


他说:对不起。

你呆呆的站着,忽然掉下眼泪。迅速在衣服上渗开,然后又是一滴。“真的不怪你,师兄,真的不怪你。”

你说着。


很多时候,很多事,真的不是我们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我和他真的没有缘分了,真的没有缘分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师兄。

这怎么能怪你。


你就在那个人声鼎沸的硕大机场,看着自己的爱情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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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7月9日,东京,下午。

大野智在海钓,眼神看向港口的高楼大厦,高楼林立,像是一个个寂寞的孩子伫立在繁华的都市里。脑海里还浮现出刚才助理的话。


——“所以,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去上海?”助理瞪着他。

——大野君,明天的活动非常重要,你不要任性。

——而且,即使现在让你去上海,你也必须要坐最晚的航班赶回来。那你就只能在上海待两个小时。

——现在过去中国上海,也已经是那边晚上八点左右了,你的个展第一天也结束了,你根本没有理由去。

——大野君,请你理智一点,我保证,过了今天,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我不再拦着你。


想到这里,大野智勉为其难的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是呢,连我自己也知道。

——我就是去了上海又能怎么样呢?你会在那里吗?

——你会在哪里?

——是因为恨着我,或者不在意,所以即使再最后一刻,你也要逃离吗?

好像命运突然又收起了伞,倾盆的大雨一下子浇到了他的身上。

他内心的空洞正在慢慢扩大。


他睁开眼,想要抽烟。却想起自己已经戒了,于是他抬头望着天空,盛夏的天空还是那么明亮,如同晨曦,丝毫看不到夜晚的气息。

只有他眼前,有漫长的黑暗,无边无际。


他坐在船上,静静的看着属于自己的那条人生的道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忽然,鱼漂沉浮。有鱼上钩了。

他没有多想,忙收了线。

居然是金枪鱼。


那条鱼似乎不甘寂寞,奋力挣扎着。有水滴溅到大野的右手上,他的右手钻心般的疼痛起来。像是被砸出了一个坑,有点疼,有点麻,大野感觉自己胸口压着一股气,怎么也不出来。


他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他又突然看到了小鱼小姐当年扶着受伤的手冲他微笑的样子。


就这样,他仿佛又看到了她。

看到了08年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和他一起捡起地上凌乱的画纸,然后微笑着跟他说:不疼的,没关系。她依旧梳着马尾,露出消瘦的锁骨,面孔清澈,眼神宁和,如同一只百合花,绽放在黑暗的风雨里。


他就那么久久的站在那里,船长唤他他都没有发出声音。

远处海浪很大,港口来来往往各色船只走来走去。一条条翻滚的白浪像是闹腾的海鸟或者海鱼,阳光波光粼粼,海面荡起暖暖的色泽。

大野站在那里,目光一直看着海面,胸中像海水一样,没有波澜,只有光。


他掏出手机,跟助理打电话,说:我要去上海,就现在。



他不知道,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命运已经悄然的打开了那道堵在彼此之间的阀门。

爱人之间存在某种感应,

他和她的故事,还要继续下去。


116


打开展厅的大门,柔软的灯光照进眼里。你抬手挡在眼前。

小柚慢慢说:没想到你还来这里,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上海了。

你微笑:走之前,想再来看一下。

——就最后一次了。

——两个小时之后,我就要离开上海。

你环顾四周,一如你当初设计的样子。只是,这一切不是一张张图纸,而是真实的,出现在你面前的记忆。


小柚点点头,说:那你慢慢看,我不打扰你了。


天已经黑了。展厅里的大灯全部关闭,只留下这些作品旁边的小灯,暖暖的照在这里。

你拖着行李箱,慢慢的走着,看着。

 你的步伐很慢,也很轻,踩在红毯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里万籁俱寂,没有任何气息。


你在这个偌大的展厅里,像是一个盲人,感受着属于光的谎言。

它们都还是你记忆里的样子,无论是这些树脂小人,还是海马图,都是你记忆的样子。你目光在这些画册上浏览着,因为揪心而止不住的颤抖着。

你感受着这些画给予你生命留下的印记,那些时时刻刻,他还在你身边的印记。包括你们之间淡淡的语言,深深的思念。这些记忆顺着这些画作抵达到你内心的深处,你开始簌簌的掉眼泪来。

这些画,和这些记忆,缠绕在你的血肉里,屈曲盘旋并不断沉淀,折出时光悠长的叹息。


有些事,只要想到就心酸。

你觉得自己心头好像有座山,你拼命的迈,始终迈不过去。它就那么高高耸立在远方,你抬头可见,却又遥不可及。

那可能就是命运,可能就是宿命。



偌大的展厅安静极了,像是要把你淹没。

你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勉强维持着散落的心和神。

——都过去了。

你跟自己说,让它都过去吧。

你拉起箱子,准备离去。


身后突然传来走路的声音,你下意识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今天的展览已经结束了,请您明天再来。


对方没有回答。


你又说了一遍。


还是没有回答。


像是得到了命运的某种牵引似的,你回过头去。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你一点点地回过头。

前尘与往事,光明与黑暗,命运的折与远,终于掀开了新的序幕。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起来。


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

一如多年前那样,站在那里,眼神柔和的看着你。


117


那个记忆里的人,真的就站在那里。经历了万水千山,经历了颠沛流离,这些年的光阴都深埋在了土里。

他就那样,用柔和的眼神看着你。


仿佛你们走在人群熙攘的街头,你拉着他的手慢慢的走,偶然回头与他对视,

他就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你。

依旧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的熟悉气息。

像是镌刻在铭碑上的字迹,悠长又带着时光的痕迹。


你们彼此对视,像是都停在了时间的缝隙里。


他的眼睛是那样清澈透亮,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因为过往的思念和绵延的情意,他的眼神里仿佛蕴含着大量的水汽。凸显在夜幕之中,直直地照进人的心里。


你看着他,他看着你。

你寻找他,他寻找你。


在你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你突然意识到,这些年的过往,变成这样一幅幅镌刻长久的画,就这样清清楚楚的封印在你们的灵魂里。

所有的过往,在那一瞬间都出现在脑子里。


小鱼小姐的寂寞,渔夫先生的难过。

小鱼小姐的想念,渔夫先生的陪伴。

小鱼小姐的油画,渔夫先生的CD。

小鱼小姐的盆栽,渔夫先生的魚。


——小鱼小姐,我好喜欢你。

——小鱼小姐,我在这里等你。

——渔夫先生,欢迎回来。

——渔夫先生,我在这里。


你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是那样清澈,有绵延的温柔在那里。

你的心,也在那里。


你看着他慢慢走近你。

一步一步,仿佛踏出了彼此之间的时间的痕迹。

你的心跳停滞了,万籁寂静中却听到了他的心跳。

懒散又温柔的心跳声。眼泪蓄在你的眼眶里,你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他终于走到你面前,慢慢俯下身去,凝视你的脸。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依旧是记忆里面目柔软的少年。

他慢慢伸出手抚摸你凌乱的头发,小心翼翼似乎是在为一件脆弱的瓷器拭去灰尘。


你们近在咫尺,你又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你瘦了。”他小声的说,像是喃喃自语。


——TBC——





【写在后面的话】

这章字数有点少,因为我本身有点事情,所以写的很着急。

希望不会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

下章收文啦。完结。希望不是flag。。。好想尽快收文啊!!!!

另外,我想调查一下……

如果全篇在这里结束,你们会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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