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利达,愿有人陪你欢笑,愿此人陪你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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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大野智×你】tell me why【6】

19


“如果我不答应呢?”

长久的沉默之后,主管的声音缓缓在屋里响起。

“您为什么不答应?”你问,最怕的那一句已经说出去了,还会惧怕别的后果吗?

“跟我们设计室的同事相比,我并不是专业出身,也没什么过硬的资历和经验,所以,我在与不在,这个项目都会好好完成的,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留下来?”

他没说话,也没发怒,左手托着下巴定定的看着你,眼神阴晴不定,猜不透心思和情绪。

他右手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敲来敲去,像是在弹奏一首不知名的乐曲。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和着你的心跳一起在屋内回响。

你低下头,不再和他对视。


“不要一有困难就逃避,”你听到他叹口气,“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在逃避问题。”

“诚如你所言,设计这一行,从来没有离了谁就不行这一说,但是。”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把工作完成。”

“并不是要强迫你,而是,希望你也能有一天,真正的去面对自己。”主管说,“毕竟,你当初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行做设计的。现在轻易放弃,将来,也许你会后悔。”

“好了,你回去休息几天,好好想想吧,一个星期以后给我答复。”

说完,不容你再说什么,他摆摆手示意你出去。

话已至此,再多说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你叹口气,从屋里走了出来。


有同事欢天喜地的迎上来,“日本那边把这次要出展的作品的图样和尺寸册拿来了,我往你桌子上放了一本,你快去看看。”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你心绪飘忽,颤抖着双手,缓缓打开了那本小册子。明明只有不到A4纸的大小,此刻却犹如千斤重。你一失手差点把它滑落在地上。再次小心翼翼的捧起来,手和心都开始感到慌张。

仿佛是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窃贼那样的让你慌不择路。那是你掩饰又掩饰,隐藏又隐藏的,曾经的过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机器人,啊,这个你还记得,那次摆放的时候同伴差点碰掉了上面的零件,为此你们被福田大叔骂了好久。

你再翻,是那个金黄色的面具雕像,上面能看到他额头和眼角细细的纹理,他的脸好小,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小,那次你还和福田大叔一起商量怎么才能把里面的那一点点灰尘擦干净。

再往下翻,是海马图,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张,细腻的笔触,精致的环节,每一个角度每一个方向,都有无数个细节在里面,里面有房子、细胞、婴儿、奇形怪状的脸和各种生物……只要你仔细看,每一个角落都有不一样的风景。这个你也知道,当初为了考虑摆放在哪面背景板上而费尽了脑筋。

还有那个西装革履的爆炸头,你当时戴着手套把它捧到眼前,发现纸板已经有微微的变黄。

你一张一张翻着那些小册子,记忆排山倒海的涌来。

“没有变呢,”你喃喃,“都没怎么变啊。”纸张划过你的指尖,仿佛连着悠长绵延的脉络,清楚冷冽的感受到了当年的那些刻骨铭心。是有多深啊,所有的脉络都连着心脏。所有的自以为是的阻止都愚蠢的可笑。


浮光掠影之后,原来还是忘不掉。所有爱的恨的,笑的哭的,遗憾的难过的,错过的辜负的,在百转千回中抗住了时间的洗涤,就这么一页一页的铺在眼前。

你的面色惨白,捏紧画册的手在颤抖,你甚至不敢抬头看别的地方,你怕一抬头,眼泪就会汨汨往下掉。


“都和当年的一样啊,都一样啊。”你除了说这句,居然说不出别的来。


“是都一样诶,”同事从工作台上露出头看你,“这些树脂小人,除了帽子啊服饰啊不一样,表情一模一样诶。”

沉默,又是沉默。

“不是,”你仿佛想起了什么,你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

带着固执和倔强,你指给她看,一个一个的指给她看,“这个,他的额头上有三道皱纹。”

“这个,她的牙齿有一颗小小的豁口。”

“这个,这个人的眼睛里有树的倒影。”

“还有这个,”你抽抽鼻子,“这个小人,他的嘴巴上有小小的胡茬。”

还有,还有……

你慌乱的翻着画册,身体带出大频率的喘气声。都不一样的,你当初看了好久好久。你记得的,都还记得,都烙在心上。

神经和理智都没了作用,有刀劈开了你的心,把那些记忆生搬硬拽出来,然后鲜血淋漓的铺开。你面色苍白,不停的说着,身体像是决堤的大坝,话语和情绪奔涌着往外冒。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同事在几秒诧异之后迅速的抓住你冰凉的手,她担忧又紧张,她看着你毫无血色的脸,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声音有些微微走调,又重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像是给予你的某种保证。

下一秒她轻轻的拍着你的肩。

“好了。没事了。”

你透过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人,站在水墨画般的天空下,晨光熹微,云彩缥缈,远处总有一缕淡淡的炊烟,记忆里瘦弱轻柔的身形,带着率真和几分笑意,嘴巴一张又透着几丝疲惫,他笑着看着你,他轻轻地说:没事了,别怕。


画册从指缝中滑了下去,你想抓,但是没能抓住。

20

那天开始后的一周的时间,你都试图找理由不再去打工。

自己明白,一旦去的话,可能总会想起那天走廊上的那场疏离。

仿佛是要给自己的天马行空的幻想画上一个强制性的句号。

那天的那个背影,对于自己来说是一场淡淡的暗示。电光火石之间,才明白一切不过只南柯一梦,太在意反而显得狼狈。每次抬眼想起大野智,想起那天晚上他为你画上五颜六色的城堡时候的柔软的眼神,想要接近的欲望就往上浮一点,又想起那天走廊里的不期而遇,再反复把念头压下去。

你把自己的生活往正轨上拽,幸运的是,你一直都很擅长这些。

只是,受伤的时候还能去,现在江山已定,似乎也没什么理由不去。更何况为了应付每天的人山人海,展厅更是需要人手。合约已签,再加上似乎是对你的工作态度和能力及其满意,福田大叔也不允许你不去。

大野智君仅在个展开展的第一天出现过一次,万众瞩目,他如同你想象的那样,一步步缓缓踏开自己更为光辉灿烂的人生。站在工作人员之后,你依旧没太看到他的身影。只是心内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已经沉淀下去了所谓的情绪。你平静的做好自己眼前的事,也不再去关注和留意。

至此之后,他没有再来,你也不再去想了。

自知之明这个优点,你还从未舍弃过。更何况,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无论是电视新闻还是网页新闻,全城都在热播有关大野智个展的事,个展的周边也买的到处都是。

由美在去现场看了以后,更是激动不已。她一连去了三次,每次回来都要拉着你聊上大半天。你们之间的话题似乎只能围绕着大野智和他的个展,白天在展厅,晚上回来还有被由美拉着聊展厅,你嗯嗯啊啊的应着极为消极,心里还盘算着自己的学业和功课,但是这也丝毫没有影响由美的热情。

网上的迷妹们也互相交流心得体验,聊得不亦乐乎。

你听她们在说,那笔画细腻精致的海马图,小巧精致的树脂人等等。你开始有些微微的遗憾,自己,竟没有好好地看过那些作品。作为组织者和单纯的参观者,所看到的内容应该不一样吧。但是白天在展厅的时候,你也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去好好看这些展品的。

带着一丝小小的遗憾,你依旧把头埋入复杂的数理书籍当中。


几天之后,学校就放了春假。今年由美全家都决定去夏威夷渡过,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临走前,她看着在机场送行的你,小声的跟你说:“其实我不想去,但是我要是不去,我在家就更没地位了。”

她也有她的无奈,周旋在继母和父亲之间,生活的小心翼翼。她从未和你详细诉说过自己的过往,正如你也是,你们关于悲伤的记忆总是点到为止,然后靠着彼此之间美好的念想过活。

你有些心疼她,点点头,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走了你怎么办?”由美说,“这么长时间呢,你又不回国你要怎么办。”

没想到她把话题转到你身上。你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当然是念书了,要申请提前毕业的话,我还有的忙。回家,还怎么念书。”这话说的有点应付。

她放下手里的行李,认真的看了你好久好久。

眉头微微皱着,她说:“你总是这样,一有问题就逃避。”

你心里梗了一下,含含糊糊的应付了几声,说了一些旅途平安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她颇带忧愁的看了你几眼,然后和家人走进了安检口。

你恍惚看着由美,鼻头一酸。嗯,又是自己一个人留下来了。


21

人是群居动物。

一个人独自生活,无论有没有给周围人带来困扰,看起来总是怪异的。

尤其是一个到了年龄的单身女人,比如你。

爱情和婚姻,在我们国家似乎是两回事。爱情是你自己的,婚姻是家庭的。爱情似乎是不讲条件的,这个人,无论好歹,我爱了就是爱了。年轻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带着理直气壮的破釜沉舟的勇气。

婚姻不一样。

结婚就要考虑很多,经济前途,未来的发展,双方的家庭融洽度,很多明的暗的,不方便讲明或者在爱情里羞于启齿的话题都会摆放在婚姻这个平台上进行称度校对,人如果现实起来,也比谁都可怕。

所以,当父母明里暗里开始催促你的时候,你恍惚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离开那个人,很久很久了。

久到,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资本,去考虑离开他之后的事情了。


母亲的电话又一次不期而遇,她絮絮叨叨关心了你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句,如果那个相亲对象你觉得还不错,就往下发展发展吧。

原来不止你,连母亲似乎也不记得他的名字。

你心里涌出一股烦躁,“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他。”

你一生唯一的一次热情和憧憬,都在七年前燃烧殆尽,就像一个精致的灯笼,烧尽表层,只剩下一具辉煌的骨架。偶然也有人冲你示好,只是几次出师不利之后不得不铩羽而归。

母亲沉默了一阵,说,“你毕竟大了,感情上也会沉稳许多。”潜台词就是,不可能再像年轻时候那样,有奋不顾身爱一个人的冲动了。

其实你有的,只是,如果对象不是他,也就无所谓了。

沉默之后,连自己都开始惶恐,这样的爱,是否需要一生来告别。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日本留学。”似乎是感应到了你的情绪,母亲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这样,就不会遇到他了。


你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若是能再选择一次,是否还会去日本。

说不会,大概太假了。

还是会的吧。毕竟舍不得,让他变成生命中一个漠不相关的存在,只是会告诉自己,别再接近了,也别再爱了,离他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了。不用认识,大抵做他的饭,远远支持着他就好了。

毕竟,谁都不是在世华佗,有脱胎换骨死里逃生的手段和能力。


那天傍晚和相亲的那个人,走在外滩上。两个人的关系,连手都没牵,聊的话题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他一边走一边说,走路的时候很照顾你,配合你的步调放慢脚步。他其实长得不错,只是你不太喜欢他笑的样子。

一笑起来,就不像那个人了。

江边有风轻轻吹过脸颊,波光粼粼的江面犹如带着轻柔点缀的落纱,坠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

温度适宜,不少行人脸上都浮现出舒适的笑意。

有男孩在江边向女孩表白,傍晚江风有些烈,男孩宽松的T恤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手里握着一根线香在点燃之后笑着冲女孩说,“我喜欢你啊,你喜欢不喜欢我啊!” 

周围人纷纷笑着看向他们。女孩红了脸,跺脚说,不喜欢不喜欢,丢死人了。

男孩又笑起来,说没关系,那你试着喜欢一下就好了。

周围人都哄笑。女孩红着脸扭头跑了。男孩提着线香跑着去追。身后传来外滩管理员悲愤的声音,那个小子,在这边不许燃放这种东西你听见没有。

所有人都笑了。肆无忌惮的青春真好。


你曾经和大野智一起放过烟花。

你跟他说,和日本不一样,烟花是夏天的礼物。在我们国家,烟花一般都用在节日庆典上,大多数时候,它们都在寒冷的冬天绽放,比如过年、比如元宵节。你记得自己小时候裹在厚重的棉衣里,缩着头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抬头看满天烟花染的璀璨。你兴奋的拍着小手,爸爸一边晃你一边问,好看不好看啊。点点头说好看好看,鼻涕眼泪流了一地,抬头看这五颜六色的绚烂,是家的温暖。在日本多年,每次难过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想起当年骑在父亲脖子上看到的那场满天的繁华。

这话只说过一次,他放在心上,那年初秋夜晚,你坐在荒川河边空地等他。他拍完多拉马,拿着很多烟花走来。

你问他又不是花火大会,买这么多干什么,他认真想了半天,然后挠挠头说不是买的,是拍戏剩下的,扔了可惜。其实他骗你的,你知道的。

晚上河面风微微拂过,空气中有秋季特有的甜糯。风声水声簌簌的,像浪花漫过脚踝,你认认真真看他,他柔顺的发丝被风吹的遮住眼睛,只有唇间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伸手勾勾他的鼻子,悄悄问:现在陪着我的,是成濑领还是大野智呢?没等他回答,你吐吐舌头转过身看向远方。

大野在你身后弯腰小心翼翼的点燃烟花,手里握着一根线香在点燃之后笑着看你,他淡淡笑着说,“你喜欢成濑领还是大野智啊?”

“都喜欢啊。”

“だめ。”他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轻轻捏你的脸蛋,“只能选一个啊。”

你摇摇晃晃的躲着他的手,终于笑了。

弯着腰笑了很久很久。


回头发现那个人在盯着你看,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许久,他缓缓开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啊。”

“你笑起来真好看啊。”

这话很久前有人对你说过,同样,也很多年没有人对你说过了。你嗯了一声,终是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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